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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别人的情形,我不敢断言。我部下有得是精锐敢死之士。其中许多人,早年都曾打家劫舍,不是那种迂头。今年以来国家无事,大家早就手痒,只恨没有为陛下效力的机会。至于海上风涛……赚钱的人不怕,总不见得惯于杀人,打劫的,反倒怕了?”
郭宁拍着史天倪的肩膀,凝视着他,沉声道:“这件事……难处不在厮杀。不可轻忽。光是寻常部下们去,我不放心。”
史天倪毫不犹豫:“那也容易,我亲自带队一行。”
“和甫亲自去,似乎过于劳烦?前阵子朝中曾有提议,调你为锦州临海军节度,北京路兵马副都总管,你这一去,恐怕军职提升,又要再议。”
“努力勤王事,怎会劳烦?能跟随陛下开国立业,何愁不得功名利禄?”
郭宁哈哈大笑。
方才他和李云一搭一档地煽动情绪,在场的众将中间并非没有聪明人,对郭宁的用意当能猜出一二。
海寇之类的事情,难道商行本身凑不出人手去解决?明摆着,郭宁是要以此为由,往南方投射力量,同时郭宁也不希望自家麾下的地头蛇们始终埋首在本地耕耘,想要他们去远方看看,长长见识。
大周初建,文武群臣都在心气极高的时候,没人觉得皇帝登基就是战争的结束。果能早日瞩目向南,倒真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换个角度而言,这也是对他们的才能,对他们在大周朝地位的一个肯定。
饶是如此,毕竟远隔苍茫大海。这些领兵将帅们现在都有爵位了,和当年的光棍作派不同,怕不得先派出三五批部下探看局面,厮杀几场,然后再亲自启程。
这就愈发显得史天倪敢于任事了。
郭宁起身取了舆图、簿册铺开:“和甫,你来看。南边宋国有艨艟万计,切割海上利益数百年了。海上又有百国豪商,财雄势大。所谓海寇,不过是在庞大势力之间争夺腐肉的牵线木偶。宋人不愿去对付这些牵线木偶,才把难题推到我们手里。现在,我要人去剿除海寇,目标却不止是海寇,我有个想法……”
两人商议了许久,次日,郭宁又回返中都去了。
初冬时分,福州。
夕阳下,蔚蓝的海面闪烁点点金光,与远方澄澈天空交相辉映,几乎连成一片。
海鸥在空中盘旋许久,终于下降高度,在一艘福船的帆顶收起翅膀。而福船不紧不慢地驶入闽江北港,从金山寺塔下缓缓经过,渐渐接近船厂门。
王二百等人诛杀了王子清以后,便火急赶回庆元府禀报。周客山留他们在海岛上休息了小半个月,然后让他们抓住最后一股信风,接一队北方人去往福州。
王二百已经是第四次到福州来了,不过,是第一次在没有南方船只带队的情况下,独自航行南下。好在水手们过去几个月没有白操练,航路也记得很熟,船只又是空载的,没有搁浅的危险。
此时他坐在船头,悠然眺望远处。背后的部领带着十几个水手爬上爬下的检查缆索,事头带了几个人,把空空如也的水桶搬上甲板。
最忙的是直库,他正跑来跑去,督促船员交出身边过于显眼的武器,统一藏到船舱底下。
福州不是南朝宋国官方允许的海贸口岸,所以港口没有市舶司的巡船。左近几个巡检司也大都识相,不敢拦阻上海行的船只。但船员自家也得谨慎些,没必要闹得面子上难堪。
船员们忙着,乘客们也陆陆续续上了甲板,眺望福州的风景。
这些乘客们自称是商贾,也作海客打扮,但浑身上下压根没点海商味道,王二百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人普遍都身形高大强壮,半数人有点罗圈腿,那是长期骑马造成的。
他们也明显不适应甲板上的狭窄过道,动不动踢到缆绳、帆索,怎么走都局促,站到船舷边上又难免东倒西歪。
更不消说每人都带着各种精良武器了,王二百身为船头,手里是有几件好家伙的,却都不能和他们携带的武器相比。
不过没关系,周大官人打过招呼了,他们是绝对可靠的自己人。那个史大郎奉了陛下的密令南下,商行上下所有人,都得全力协助。
王二百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