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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王闻得凶讯,大惊失色,从车上跌落下来。此时军心涣散,大军不断减员,只剩右尹子革等少数人还跟随在楚灵王身边。楚灵王问计于子革,子革建议灵王回国都听候发落,灵王不允,认为民怨不可碰触;子革又建议灵王求救于诸侯,灵王说自己已经众叛亲离,不能指望诸侯相救;子革又建议灵王出逃国外,灵王说自己福祉已尽,再也无法得到身为人君的待遇了。子革无奈,离开灵王自谋生路。
灵王成了孤家寡人,在山中流浪,曾经的大夫申无语的儿子申亥念在楚灵王有恩于其父的情分上收留了他。不日,自觉无趣的楚灵王自缢于树下,结束了自己荒诞而罪孽的一生。
在那个时代中,自缢的国君挺多的。大多都是因为家国事变所导致的。
公子弃疾在新朝之中任职,但他并不快乐,因为在这次政变中,他出力最大。作为“陈蔡公”,是他的威名将人们凝聚起来。而作为叛军主力的陈、蔡军队,从根本上讲就是他的私人武装。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都应当是他弃疾续登大统。结果呢,好处全让两个哥哥占去,他本人却还得居于人下,听候调遣。
对于公子弃疾的怨怼,观从心知肚明,他建议子干趁弃疾尚未起势,先下手为强,除之以绝后患。子干不忍,观从无奈,叹道弃疾可不会不忍对你下手。于是观从收拾行装,离开楚国。
公子弃疾很快采取行动,他趁着楚灵王阴魂未散的契机,利用新王的合法性大做文章。因为即使楚灵王再昏庸无道,再罪有应得,新的楚王子干终究是一个谋逆篡位的国君,哪怕他得到了人们的支持,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难以逃脱这重身份带来的阴影,这就给了弃疾可乘之机。弃疾一方面趁着人们还不知道楚灵王已死的机会大肆散布谣言说楚灵王带领大军杀回,另一方面调遣亲信在夜深之时厉声惊呼说楚灵王回来了,搞得人心惶惶,深居宫内的楚王子干和令尹子皙更是难以安睡。
终于有一天,弃疾觉得火候已到,便一方面派遣手下声势浩大地制造谣言,说楚灵王率军杀回。又让人故作惊恐地跑到宫内报告子干和子皙令他们快想办法应对,二人本就惊惶,束手无策,竟双双自尽,公子弃疾大获全胜,即位成为了楚平王。
公子弃疾兵行险招,收到奇效。上位之后履行了先前的诺言,恢复了陈、蔡二国的自治,并让已经病入骨髓的国家休养生息,恢复政治秩序和经济生产。在稳定人心上,更体现了其手腕,他把一个囚犯装扮成灵王的样子,杀死后投入水中,彻底把楚灵王从人们心头抹去,就此揭开了新时代。
楚平王并没有成为楚国的救世主,尽管在即位初期,他表现得的确像是一位明君。然而,仿佛是流淌在这个家族血脉中的梦魇一般,楚平王短暂的贤明就像楚国的回光返照一般,难以阻挡这个国家向无底的深渊滑落。
楚平王执政前几年,的确显示出了他当年作为公子弃疾时的风采。他逐渐聚拢起失散的民心,将外出逃难、流离失所的民众召回,让他们安定下来,恢复生产。选拔忠良的人,赦免有罪的人,让国内的政治氛围变得清明。
在外交方面,楚平王可谓是极尽低调,几乎放弃了楚国的国际地位。其中晋国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占据了一家独大的霸主地位。晋国在边境集结大军以壮声威,不久后又会集多个盟国进行会盟,确立自己的地位,并向楚国释放政治信号。对此种种,楚平王均不予过问。
实力日益强大的吴国也不安分,趁着楚国秩序未定,无暇外事,便挥军吞并疆土,攻下了州来。令尹子期请求对此采取行动,但楚平王没有冲动,而是坚决立足于修炼“内功”。他说自己刚刚登上大位,国家还不安稳,现在不宜外扩。需要安抚百姓,勤加祭祀,巩固国防。若是贸然出兵,一俟失利,国家就如雪上加霜,有被倾覆的危险。
楚平王“息民五年”,派官员到各处屯田养兵。救助弱小,匡扶穷困,对老幼孤寡提供帮助,将已经脱离正轨久矣的国家逐渐矫正。同时训练军队,积蓄力量,韬光养晦,等待时局转变。
当然,楚平王也并非一贯怀柔。在处理那些倚仗功勋而骄横放纵的官僚时,他显示出了强硬的一面。令尹子期对平王有着匡扶之功,以此为资本处处肆意妄为,为自己谋取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