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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有个比较有趣的心态,一方面什么都容易信任专家,神话权威,另一方面又很喜欢推翻神坛,乐于看到他们灰头土脸。
中科院、社科院作为全国最高科研机构,那都是多么高级的地方了,其实和任何地方都一样是片江湖,既有一心钻研的勤恳学者,当然也有尸位素餐的滥竽充数。
几千名编制里,很多研究所大概就几十号人,论资排辈看论文发表数是很多机构的实际情况,一年到头负责帮相关部门站台发言是研究所的主要工作,但总有些人在做实事,也总有些课题研究需要人手,譬如说赵倩这样挂着国外归来头衔的青年学者。
按说世纪之交以后,海归已经不是个多么稀罕的事情了,但赵倩的专业实在是太偏门,可能在很多小国家都无法学以致用,但在中国,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落地的坑?更何况她还是复合型人才,既能搞农村发展工业化的专项技术研究,还能搞农村改造设计,再加上熟悉德语跟有海外研究学者背景,这就是最容易被青睐的。
比唐建文、高开明那种一抓一大把的it海归都还稀缺。
所以又不是社科院的正式编制,只是挂着助理研究员的头衔当临时工做事,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是听着和社科院沾边很吓人。
只是赵倩还没拿定主意,当然,她这个犹豫肯定有很大的成分集中在石涧仁这里。
石涧仁问清楚可能会选择月亮湖山寨作为传统村落风俗博物保留,也有可能选择一座居住人口较多的山寨全面修复改造,打造成民族风情的样板山寨,还是有点挠头:“这大刀阔斧的官家手笔,真的有些不一样哦?”
光是听口气,几乎都要骑在他背上表演“齐松打虎”的前军医现在很不满:“你又有什么高见,不做你嫌懒政,做了又叽叽歪歪的讽刺!”
石涧仁敲自己脑袋承认:“对对对,我这的确是想得有点多,我是怕国家什么都帮忙做了,山里人有了依赖心理,未见得是好事。”
齐雪娇哼哼:“只有你会这么想?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必须靠自己,哪有圣人管一辈子的,我们的扶贫计划真当是白来的?”
于是石涧仁破天荒的主动要求开了一小瓶二两的那种白酒,分了倒上敬三位女性:“齐军医就不用多说了,带着理想和耐心在努力,值得敬一杯,小倩呢,学成归来找到更好的施展空间,我是建议可以去的,就像我现在挂职公务员,人生就是个体验,艺术家是种体验,也许科研人员又是一种体验,所以庆祝你的脱胎换骨,最后也借着这个平台,感谢耿经理,这些日子不光是忙碌自己的工作,也确实照顾了我,还照顾了读书会的孩子,谢谢了……”
赵倩不由自主的有点嘟起嘴皱起鼻子眯眼,不像是不满,更可能是眼眶有点热,悄悄在桌面翘起相机镜头按快门,声音都是关了的。
齐雪娇不满:“一起才一杯?这是不是有点耍赖?这才几钱,你也太不男人了!”
耿海燕却又敏感的注意到称呼不同,皱眉,但还是仰头一口把杯子里的白酒都喝了,她和齐雪娇都轻松,就赵倩喝得跟毒药一样,更是一张脸蛋都皱成一团了,而且就这么点,走出酒楼的时候就开始偏偏倒倒,耿海燕连忙一把扶住:“要不先回酒店去休息?”目光又有点怀疑这轻飘飘的小姑娘是不是在演。
赵倩艰难支撑:“不!我要去泡温泉,说好了的!”
齐雪娇脸上满是讥笑:“你居然当了个温泉城的老板,那不是每天都秀色可餐?”
一小杯白酒对石涧仁开车没影响,但还是招呼女士上出租车,自己坐副驾驶:“挂职暂代,最多还有俩月时间,这就跟我无关了。”
齐雪娇坐在司机后面能斜着看见石涧仁,催促:“把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给我讲讲?居然有这种混不吝的家伙,该留着我来收拾啊,我干这个最拿手!”一边说又一边在空中模拟擒拿手。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一眼,不光是这普通话的姑娘有特色,后面挤进来的俩也好看啊。
耿海燕照顾赵倩躺靠着,自己坐最局促的中间但热烈:“欺男霸女的黑*社会,好像过俩月就要提起公诉了……”她亲身经历的又自豪,当然比石涧仁说得更绘声绘色,早就想找人说这个了,石涧仁那家